浇过火油的木柴，燃的很烈，火光冲天。

“她说此生无法周游天下，素净地走，来世要自由如风。”

“你知道吗？”

炎赤转过头，满眼伤情，望着尧无图。

“她恳求我，一把火烧了她自己，说死后总该可以跟随风的脚步，去到各地。”

“仙君，她本来可以来去自由的。”

“她明明，明明已经痊愈了。”

火光闪烁，映照着炎赤涕泪纵横的脸。

尧无图的心同样也不好过，垂在身侧的手，紧紧攥在一起。

“仙君，我好想后悔啊！”

秋风掀起漫天火星，尧无图听见他悲怆的声音。

哥，我可以后悔吗？

隐约间，眼前是一道婉约身影，逆着光，对他说着相似的话。

指甲掐进肉里，尧无图眼里的火焰，逐渐趋于消散。

这一夜，他站在角落里，看着淓玡变成一把灰。

手心几道月牙伤口，血已经干涸。

这是折磨。

世间选择，无论如何，有所得必有所失，终究染着一二分悔意。

炎赤寻来个精美的小盒子，一捧土一捧灰往里塞。

那是十五中秋夜，他下山，特意为淓玡挑选的首饰盒。

如今，里面的发簪，早已经随着她化为灰烬，一并装进妆奁。

“妬凰上神历劫回归，仙君不宜缺席。”

环抱着妆奁盒子，炎赤淡淡提醒道。

“我送她，我想送淓玡一程。”

尧无图顿了顿，不知想到什么，立马转换了字句。

对于淓玡，他有愧，正如炎赤所说，她本可以按照心中所想，遍游四洲。

通往幸福的路有很多，只需要仙界在等上十几二十年，待淓玡老去，寿终正寝，也同样可以集齐人间苦乐之情。

终究是他过于冷漠，非得按照命簿走势，伤害了淓玡。

他有愧，愧对淓玡。

送这一程，仅仅只是对于淓玡而言，此后，世间再无淓玡这女子。

正如几百年前一样，再也寻不得那丫头一样。

炎赤并未多说什么，只抱着骨灰，一步步走到山顶。

这里有空旷的一片草地，秋意浓，百草枯，显得十分萧索。

清晨雨露重，风力微弱。

尧无图催动掌力，平地吹来一阵大风。

炎赤打开妆奁，抓起里面的灰，高举过头，任风吹去远方。

风起生力，吹得发丝凌乱，有灰落到黑发上，像是感谢，像是告别。

与此同时，九重天上，被重重结印保护起来的妬凰仙体，指尖轻动，睫毛轻颤。

随即，一双水润悲悯的美目，缓缓睁开。

几乎同一时刻，人间几世历劫的记忆，通通涌进脑海。

脑袋沉重无比，五感夹杂，她睁着眼睛，躺在床榻上，一点点消化这些情绪。

空洞的眼睛，逐渐被这些情愫填满，眼角缓缓流出一滴泪。

感知到妬凰神识历劫成功，十二仙急急忙忙赶了过来。

果然看见了起身，背对着他们，正俯身望着下界的妬凰。

缓缓转过身来，眉眼间带着几分不自觉的上神气度。

“拜见妬凰半神，恭喜半神历劫成功!”

十二仙齐刷刷跪地行拜，高声贺喜的声音，是无尽的欢喜。